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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2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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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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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6-1-27 20:39:5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1.搬家
年前搬了新屋。
想来是年老恋旧的故吧,尽管新屋和旧窝相去甚远,离开呆了十年的旧窝,还真有点舍不得。旧窝原本临山面海,躺在床上从门口望去,就是那反着阳光的蔚蓝的海,而向窗后望去,便是那排齿状的山峰。后来在海边建的新区断了向海的视线,只有从走廊上,还能眺望到一抹湛蓝。旧窝在顶楼,西面是山墙,早先屋里没有空调,山墙白日里蓄的热,在夜间慢慢地释放了出来,整日整夜窝里热不可耐,到过道上打地铺,成了无奈之举。旧窝里的热水器,容积式的,冬日里花半天烧热一箱十五升的水,不等把从海里脱出的身子浇得有点热度便没了热劲,只好依旧带着一股凉气更衣。旧窝是临建,装修简陋,到了春季,连绵雨天淫浸到了墙里,整片整片的墙皮和楼板抹面就塌掉下来,最厉害的一次,是半夜里半个桌面大小的楼板抹面掉了下来,砸在被子上。把我从梦中惊醒,朦胧中狂喊一声“谁!”
相比之下,新屋虽然只巴掌大,但也算是豪华,比之千米山富人家的豪宅至少也领先个三年五载。装修用品全是名牌,热水器热水就没用完的时候,电视还带机顶盒,让我这土人以为是DVD,琢磨半天没明白那碟子该从那里装进去。家具是清一色的硬木家具,小小的柜子也死沉,是桃木还是梨木还是杂木就不得而知了。
躺在新屋的床上,望着楼板上的吊灯,想起很久以前。那一年父亲回老家,跟哥说想在老家盖个房子以后回来住,问我,我反对,认为父亲在南方呆了几十年再回北方绝对无法习惯。那你以后也可以住的,父亲说。或许那才是父亲的本意吧,可我依旧反对,说我以后就住公家的房子。父亲望着我,似乎有点琢磨不透我的想法。
都已经到了年老色衰的地步,自己依旧从来没想过要买什么房子。房子是什么?一个空间吧,具体一点,便是活棺材。这种想法多年来一直统治着我,于是自己宁可带着一种压迫感去漂泊,那不确定的地方,也是希望所在的地方吧。
呆了半晌,从床上爬起来,照照屋里的大镜子,灰白的头发已经有寸把长了。找出剃须刀,在鬓角试了试,管用,就随意给自己剃了起来。不想刚踢了半个巴掌大,那剃须刀就不好使了。摸出了几枚硬币跑到街上的发屋,理发的价格翻了一番,无奈再回到新屋打求助电话。须臾,能量棒抓着把剪刀赶来,剪刀剃须刀刮胡刀一起上阵,先剪后剃再刮,总算将面目整得全新。
早起上班,想起明天就是年夜,于是在两个月来第一次有点闲暇的时候,写了这个小段子,以记忆我的旧窝,以缅怀对旧窝那三千六百个日子的回忆。
   (06年)
2. 红火
虽然每到年关还能想起过年,但曾经是那样热闹与让人感怀的早年过年的情景已经一天天淡忘以至于模糊不清了。这些年虽然处于喧嚣闹市之中,虽然物质生活在丰富,但对于过年的感觉却一年比一年淡漠,淡漠得以至每临近过年就想找个清净之处躲藏。躲于清净并非是要忘了过年,而是因为那红火的过年场景难以再现了。
七六年深秋,尽管随着收秋结束和寒流的入侵,曾是生机一片的田野又轮回到荒芜之中,刚刚结束一年劳作的老家乡亲们,却盼来了三天的连台大戏。戏班是来自河南的一个梆子戏团,上演的有《打金枝》、《二进宫》和其他一些剧目。尽管对于戏曲向来没什么兴趣,但是却喜欢戏班给村里带来的欢快气氛。晌午饭后,就陆续地开始有热心的孩子们将家里带来的板凳排列在戏台前的空地上,到天察黑的时候,满院落里已挤满了本村和邻村的乡亲。戏班角们的演技虽然平平,但他们演得投入,乡亲们看得痴迷。场上场下要的,是一种热闹与红火。
冬天很快跟着舞台帷幕的落下到来了。那一年,连场的大雪给老家带来了满眼的银装。当七七年春节悄悄临近的时候,沉寂于山野中的村落象是突然苏醒了过来。首先打破这种寂静的是女人,在腊月到来的时候,她们就开始忙乎起来。她们开始收拾屋里屋外,开始围着碾子一圈圈不知疲倦地磨着面,开始为孩子们做新衣为她们的汉子纳新鞋。而此时的男人倒闲散了,他们抽着烟闲聊着,带着一种爽意地看着他们的女人忙里忙外。人人的心头都是一片期盼。
在女人们的忙碌中、在孩子们的兴奋和汉子们的不经意中,年关到了。男人们忙着割肉打酒,女人们则围着锅台忙得不可开交,一笼笼的白面馍蒸出来了,一锅锅的豆腐炸出来了,一屉屉的饺子包出来了。而当年三十到来的时候,突然地,村子反倒一下子寂静了下来。除了炊烟,似乎所有生命存在的迹象都消失了。天黑前,所有人家的门上都换上了新春联。在早早地吃过简单的晚饭后,村子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黑暗中。新旧年的交替在一种巨大躁动前的无声无息中完成了,使想热闹想守岁的你感到绝望与窒息。然而,随着新年第一声雄鸡的报晓,连绵不断此起彼伏的炮仗声开始响遍所有的村落,埋藏在人们心中的对于新年的期盼迸发出来了。当天开始破晓的时候,女人们已经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摆上了桌。那是一家人一年中最温馨的一次聚餐。大人们考虑着当天的安排,孩子们口中扒拉着饺子,心却早已飞到了窗外。
天刚放亮,几乎每个院里都冒出成群身着新装或大或小的孩子,他们的兜里揣着糖果鞭炮和些许压岁钱。春天写在他们的脸上,欢乐紧随在他们的身后刮遍了村子。大人们在村里转悠着,给街坊邻居拜年。满耳是平淡而真心的问候,满目是从劳累中恢复过来的面带欢笑的人们。那真正是一种过年时特有的温馨与闲怡。
从初二起,家家开始走亲戚,从丈人岳母叔叔伯伯舅舅婶婶到更远的三亲四戚。乡里大小道路上,随处都是手提礼物走亲的人们,家家们前欢声笑语不断。随着亲戚越走越远,新年的气息也越来越淡,在这种渐渐淡了的新年气息中,人们却开始准备新年最热闹的尾声了。
正月十五前后,各村都是要闹红火的。表演高跷、旱船、秧歌和国术(武术)的人们都在有经验的长者指挥下重新组织起来了。经过短暂的演练从十四开始就走村串巷地闹罢开来。他们闹罢本村闹邻村,你刚闹罢我又上场,在这些闹红火队伍的后面永远跟随着那些不知疲倦的孩子。白皑皑雪地中踏出一块场地,急促而欢快的锣鼓,打扮得鲜红亮绿的姑娘和小伙,到处都是一片红红火火的景象。人们内心这种欢乐的继续,红火的延烧,会一直维持到来年。
今年过年回城,原想回老家重新寻找过年的感觉,不想过年的那几天里回老家的班车却停开了。初六备好了行李马上要出行的,不料朋友与同学邀约的电话相继而来。终于仍然封于四壁之中面对一方屏幕发呆,仍然浸于烟熏酒气中内心一片无奈。只是今年城里解除了放炮的禁令,当焰火红亮了天际,二踢脚腾空爆响的时候,心里才多少感到了一点期盼已久的那种过年的氛围,只是那种人际间交往的温馨呢?
有了那种温馨、那种红火的感觉,这年才象是个年。
(01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7 12:44:2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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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6-1-28 07:34:15 |只看该作者
以下是引用破帽遮颜在2006-1-27 12:39:56的发言:
2. 红火
虽然每到年关还能想起过年,但曾经是那样热闹与让人感怀的早年过年的情景已经一天天淡忘以至于模糊不清了。这些年虽然处于喧嚣闹市之中,虽然物质生活在丰富,但对于过年的感觉却一年比一年淡漠,淡漠得以至每临近过年就想找个清净之处躲藏。躲于清净并非是要忘了过年,而是因为那红火的过年场景难以再现了。
七六年深秋,尽管随着收秋结束和寒流的入侵,曾是生机一片的田野又轮回到荒芜之中,刚刚结束一年劳作的老家乡亲们,却盼来了三天的连台大戏。戏班是来自河南的一个梆子戏团,上演的有《打金枝》、《二进宫》和其他一些剧目。尽管对于戏曲向来没什么兴趣,但是却喜欢戏班给村里带来的欢快气氛。晌午饭后,就陆续地开始有热心的孩子们将家里带来的板凳排列在戏台前的空地上,到天察黑的时候,满院落里已挤满了本村和邻村的乡亲。戏班角们的演技虽然平平,但他们演得投入,乡亲们看得痴迷。场上场下要的,是一种热闹与红火。
冬天很快跟着舞台帷幕的落下到来了。那一年,连场的大雪给老家带来了满眼的银装。当七七年春节悄悄临近的时候,沉寂于山野中的村落象是突然苏醒了过来。首先打破这种寂静的是女人,在腊月到来的时候,她们就开始忙乎起来。她们开始收拾屋里屋外,开始围着碾子一圈圈不知疲倦地磨着面,开始为孩子们做新衣为她们的汉子纳新鞋。而此时的男人倒闲散了,他们抽着烟闲聊着,带着一种爽意地看着他们的女人忙里忙外。人人的心头都是一片期盼。
在女人们的忙碌中、在孩子们的兴奋和汉子们的不经意中,年关到了。男人们忙着割肉打酒,女人们则围着锅台忙得不可开交,一笼笼的白面馍蒸出来了,一锅锅的豆腐炸出来了,一屉屉的饺子包出来了。而当年三十到来的时候,突然地,村子反倒一下子寂静了下来。除了炊烟,似乎所有生命存在的迹象都消失了。天黑前,所有人家的门上都换上了新春联。在早早地吃过简单的晚饭后,村子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黑暗中。新旧年的交替在一种巨大躁动前的无声无息中完成了,使想热闹想守岁的你感到绝望与窒息。然而,随着新年第一声雄鸡的报晓,连绵不断此起彼伏的炮仗声开始响遍所有的村落,埋藏在人们心中的对于新年的期盼迸发出来了。当天开始破晓的时候,女人们已经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摆上了桌。那是一家人一年中最温馨的一次聚餐。大人们考虑着当天的安排,孩子们口中扒拉着饺子,心却早已飞到了窗外。
天刚放亮,几乎每个院里都冒出成群身着新装或大或小的孩子,他们的兜里揣着糖果鞭炮和些许压岁钱。春天写在他们的脸上,欢乐紧随在他们的身后刮遍了村子。大人们在村里转悠着,给街坊邻居拜年。满耳是平淡而真心的问候,满目是从劳累中恢复过来的面带欢笑的人们。那真正是一种过年时特有的温馨与闲怡。
从初二起,家家开始走亲戚,从丈人岳母叔叔伯伯舅舅婶婶到更远的三亲四戚。乡里大小道路上,随处都是手提礼物走亲的人们,家家们前欢声笑语不断。随着亲戚越走越远,新年的气息也越来越淡,在这种渐渐淡了的新年气息中,人们却开始准备新年最热闹的尾声了。
正月十五前后,各村都是要闹红火的。表演高跷、旱船、秧歌和国术(武术)的人们都在有经验的长者指挥下重新组织起来了。经过短暂的演练从十四开始就走村串巷地闹罢开来。他们闹罢本村闹邻村,你刚闹罢我又上场,在这些闹红火队伍的后面永远跟随着那些不知疲倦的孩子。白皑皑雪地中踏出一块场地,急促而欢快的锣鼓,打扮得鲜红亮绿的姑娘和小伙,到处都是一片红红火火的景象。人们内心这种欢乐的继续,红火的延烧,会一直维持到来年。
今年过年回城,原想回老家重新寻找过年的感觉,不想过年的那几天里回老家的班车却停开了。初六备好了行李马上要出行的,不料朋友与同学邀约的电话相继而来。终于仍然封于四壁之中面对一方屏幕发呆,仍然浸于烟熏酒气中内心一片无奈。只是今年城里解除了放炮的禁令,当焰火红亮了天际,二踢脚腾空爆响的时候,心里才多少感到了一点期盼已久的那种过年的氛围,只是那种人际间交往的温馨呢?
有了那种温馨、那种红火的感觉,这年才象是个年。
(01年)
                              
哈!不看署名还以为是老贾来了,在深圳这个过年不像年的地看帽兄的“过年”好爽,,看得我直流哈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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